我的抓鬼伙伴青行灯,超级喜欢讲鬼故事,一般吓人的故事根本满足不了她,不仅如此,她还喜欢把房间布置得像鬼屋,用来体验恐怖的情节,只要我说的故事太差,她可是会要求我重新编一个,直到她满意为止。
所以我故意用吓人的口吻说:「话说那阴山上到处都是乌烟瘴气,晚上更是伸手不见五指。」
青行灯期待的坐在蒲团上,漂亮的眼睛眨呀眨的,很是可爱。
我咳嗽几声,继续说下去:「五藏被困在阴山超过七天七夜,直到遇上一座破屋,破屋里面住着一户人家,男人的妻子温柔善良,他们热情的招待五藏吃了一桌香气四溢的热菜,结果五藏才吃了半碗,发现有些不对劲,那户人家吃饭不用碗筷,而是拼命用手抓桌上的东西来吃。」
青行灯抱着她巧手制作的女鬼服装问:「他们吃的是什么呢?」
「五藏这才发现,原来他们吃的都是虫子的尸骸,那名温柔贤淑的妻子更是把蚯蚓当成面条在吃,他惊慌失措的逃出那户人家,转过头去,哪有看到什么破屋? 只有荒山野地中的五个土坟,妳说吓不吓人?」
「然后呢?」
我用更阴森的语气继续说下去:「五藏回到故乡,很快就一病不起,他每天都在梦中梦见那些死去的亡灵给他送饭,早晨起床却看见床边全是祭祀用的冥纸,吓得他病入膏肓,突然有一天,五藏从床上爬起来,嘴里疯狂地喊: 「来了! 他们来了!」然后就暴毙身亡。」
青行灯失望的耸耸玉肩:「好无聊。」
好吧,有的人就是特别胆大,或许青行灯就属于这个难缠的类型。
「妳别天不怕地不怕,妖怪我有办法对付,不过不怕一万,就怕万一。」我慌忙说:「我敢说阴山上肯定有十分厉害的鬼魂,要是被缠上就麻烦了。」
青行灯天不怕地不怕的叉着腰:「哪有阴阳师像你一样怕鬼的?」
我被问得哑口无言,说出去可不被别人笑死? 只好装得阴沉沉,最后吐出舌头:「听说上了阴山的人都会被诅咒的…」
青行灯笑得跟春天的阳光一样灿烂,轻巧的挽住了我的手臂:「太好了,我喜欢怪谈,更喜欢诅咒,来,姐姐陪你去体验一下诅咒的乐趣。」
「等等…我还没说完!」我紧张的挥舞手臂,企图挣脱。
青行灯听了直叹气:「你认为五藏的故事真实度有多少?」
「百分之百的真实…吧。」我言不由衷的掩饰心虚。
「我听到「吧」了。」青行灯翘起优雅的眉毛:「说谎是要吞一千根钉子的喔?」
完了,一般的吓人故事根本满足不了她,看来情节得加油添醋…
「乖,听话就好,其实我听过你说的烂故事,但是真正的情节和你说的完全不同…走啦、走啦!」 青行灯笑瞇瞇的拉住我的袖子,我一个健全的好男儿就被她拖走了。
我的嘴里只剩下缭绕不绝的余音:「等、等等,先让我休息一下好不好!」
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女孩子,依然神秘兮兮的。
我们俩人收拾行囊,换上旅行装,一路往阿难波津的方向去,累了就在附近找了间茶馆歇息片刻。
青行灯嘴里咬着一串糯米丸子,吃得香喷喷的问:「…对了,司,你是隶属阴阳道的哪个分支?」
我眼巴巴的看着她吃掉丸子,但是听到有人关心自己的工作,不禁面带微笑的反问:「妳猜猜? 妳肯定不知道。」
青行灯胸有成竹的说:「嘿嘿,我猜你是右派的。」
我吃惊的跳了起来:「哇,妳连左派、右派都认识?」
「虽然安倍晴明是左派的阴阳师,名闻遐迩,但右派红人角天师谁人不识?
他和晴明可说是阴阳道两位祖师级别的人物,刚好一个白净如雪、一个黑如木炭。」
「真厉害,居然连天师脸黑都知道…」
青行灯被我夸得有些不好意思,她脸红的说:「…先别佩服得太早,我还知道你们右派用的是源自唐朝,后来流入我国改良的阴阳术,擅长黄符纸、桃木剑、朱砂笔之类的法器,和晴明主张的阴阳道左派各有玄妙。」
我闷闷不乐的说:「左派的法器多是折扇、乐器,和天师传授的差了十万八千里。」
青行灯睁大眼睛:「…你好像不喜欢晴明喔?」
我握紧拳头:「每次都被人拿来和他比较,我跟他可说是势不两立。」
青行灯露出微笑,她轻飘飘地翻上马背:「嘿嘿,那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。」
我摸摸鼻子,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。
连续几个晚上,我们都在分享怪谈。
这一晚我们两人已经到了阿波难津,再过几个时辰,待阴气大盛时就可以进入阴山搜索,青行灯依然乐此不疲的拉着我进行「百物语」的怪谈游戏,但我讲的故事很快就被打回票。
「司,怪谈的情节一定要精彩、然后剧情得要有喧染力,最后…故事意义必须深远。」青行灯竖起洁净漂亮的手指头,像一名专业的评审人。
我盯着那根好像有点变成青色的蜡烛,内心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受。
青行灯乐在其中的说:「换我告诉你九十九足之虫的故事吧。」
「请大师开示,弟子洗耳恭听。」我拉了张椅子做好,准备向怪谈导师请益。
青行灯挪了挪位置,弯起两只雪白的大腿,自己坐在最舒服的那块蒲团上:「九十九足之虫是个研究虫类的专家,他对虫体有超乎常人的热爱,甚至到了想要和他们合为一体的地步…」
「真是变态啊。」我倒抽了一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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